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庸常生活的诗化与快意

庸常生活的诗化与快意

[来源:原创]    [作者国学文化]    [日期:2017-02-15 10:54]    [热度:]

庸常生活的诗化与快意

广益书局本《浮生六记》插图,资料图片

  《浮生六记》是一部自传体小说,所记述的主要内容,乃庸常生活中的平凡事,然而沈复却能以诗化的情怀,体悟快意与欢乐,即使辗转流徙,也能感念生活之厚遇。

  夫妇乃人伦之本。《浮生六记》即以《闺房记乐》开篇,而其诗化情怀、快意欢乐,在《闲情记趣》《浪游记快》《中山记历》中亦多有描述。沈复和其妻陈芸,乃姑表亲,两小无嫌猜。陈芸“生而颖慧,学语时,口授《琵琶行》,即能成诵”,四岁父亲去世,寡母幼弟,生活艰辛;既长,娴于女红,三口之家因而得以维持生计,后来得到《琵琶行》诗卷,“挨字而认,始识字”,并逐渐学会了作诗。隆冬深夜,陈芸藏暖粥小菜以款待送亲城外的沈复,遭亲友善意调笑而羞涩难当。小小情事,却成为两人日后时时谈及的佳话。乾隆四十五年(1780)正月,沈复与陈芸成亲。陈芸和善勤快,“初甚缄默,终日无怒容,与之言,微笑而已。事上以敬,处下以和,井井然未尝稍失”。两人精神相通,感情深厚,“自此耳鬓相磨,亲同形影,爱恋之情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”;沈复外出归来,“芸起相迎,握手未通片语,而两人魂魄恍恍然化烟成雾,觉耳中惺然一响,不知更有此身矣”;两人相处,年愈久而情愈密,“同行并坐,初犹避人,久则不以为意。芸或与人坐谈,见余至,必起立偏挪其身,余就而并焉,彼此皆不觉其所以然者,始以为惭,继成不期然而然”,且因而感叹:“独怪老年夫妇相视如仇者,不知何意?”

  夫妇情感的深笃,在于他们有着共同的精神追求。结婚前,陈芸就喜欢作诗,或一联,或三四句,多未成篇,而沈复戏题为“锦囊佳句”。结婚后,闲暇之时,往往与沈复课书论古、品月评花,“自以为人间之乐,无过于此矣”。如论古文诗赋,极为简洁精到,情趣盎然,陈芸喜欢李白诗潇洒落拓,“有一种落花流水之趣,令人可爱”,幼时以诵读白居易《琵琶行》而识字,堪称启蒙师。沈复调笑曰:“异哉!李太白是知己,白乐天是启蒙师,余适字‘三白’,为卿婿,卿与‘白’字何其有缘耶?”这样的生活,显然是精神相通者的人间清福。赏月我取轩,论及佛手与茉莉香气之区别,陈芸说:“佛手乃香中君子,只在有意无意间。茉莉是香中小人,故须借人之势,其香也如胁肩谄笑。”很是形象,又将二人之亲昵情态呈现出来。沈复与陈芸相亲相爱,立足于彼此的尊重与自尊,以平等心态,有约束,有界限,并非泯灭自我,因此才能保持爱情的久长与纯真。沈复甚至说出“来世卿当作男,我为女子相从”之语,可见其内心平等尊重以及对陈芸爱恋之深。

  陈芸不重视外在物品、服饰的追求,不看重珠玉,而于破书残画极珍惜,“书之残缺不全者,必搜集分门,汇订成帙,统名之曰‘断简残编’;字画之破损者,必觅故纸粘补成幅,有破缺处,倩予全好而卷之,名曰‘弃余集赏’”,不惮烦倦,“于破笥烂卷中,偶获片纸可观者,如得异宝”。夫妇二人爱好相同,“一举一动,示之以色,无不头头是道”。

  他们的生活颇俭朴,“瓜蔬鱼虾,一经芸手,便有意外味”,喜食乳腐、卤瓜,而且往往能够因陋就简,发现庸常生活中的诗意与欢乐。“贫士起居服食以及器皿房舍,宜省俭而雅洁,省俭之法曰‘就事论事’。”赁居萧爽楼,嫌其暗,遂以白纸糊墙壁;以旧竹帘代栏杆,用旧黑布条,连横竹裹缝之,“既可遮拦饰观,又不费钱”。沈复感慨曰:“以此推之,古人所谓竹头木屑皆有用,良有以也。”因陋就简,却不苟且,而是追求雅洁,追求生活中的诗意与快乐。夏月荷花初开时,晚含而晓放,陈芸“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,置花心,明早取出,烹天泉水泡之,香韵尤绝”,堪称诗意生活的典范。赁居避暑之时,请邻翁购菊花,遍植小屋四周,欣然赏菊,希望能够拥有一方菜圃、数间茅屋,陈芸说:“君画我绣,以为持酒之需。布衣菜饭,可乐终身。”